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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例】

一、揀情節之細微者，略述己見，文氣短故難以綴文成篇。

二、未看過中版步步驚心，理解者基於韓版所提供之線索而來。

三、根源上述，或重複論述、或另有他解，全憑個人一時觀感。

四、所知之歷史背景皆從戲劇本身、戲外資訊而得。非專業高麗史研究者，難免疏漏。又有時固執成見，不知變通，造成詮解失當所在多有，觀覽者不必全信。

【前言】 (本文同時張貼於 PTT  / Lee Joon Gi.) (2016.11.11已撤)

　　因未曾看過中版步步，所以無從得知以下零星的幾個觀察，是否是韓版刻意襲用中版、或是韓編向原著致敬的痕跡。且有些純粹是個人觀戲時的突發奇想；有更多是受惠於板友分享、網路訊息最終融合為己見而不自知。又因能力太不足，只能簡要敘述。若能為廣大的準昭子民帶來不同的看戲樂趣，願已足。

    以下提到「步步」，皆指韓版。有例外者行文間即會說明。

一、歷史的變數

    　想像一下《步步驚心：麗》的劇本攤在眼前，除了迫不及待翻到最後自己劇透，仔細檢視1-15集的劇本場景，只有幾處會反覆出現：池穴、茶美院、八皇子府邸、宮殿。

　　在松嶽， 4樹其實沒有自己獨立的空間；換句話說，他們並沒有真正的容身之所，都是寄居。是以這兩人對於空間所帶來的不安全感，會有相似程度感受，一旦某方發而為聲，另一方即會有共鳴。這個共通點，讓解樹與王昭之間的「相知」不同於解樹與其他皇子之間的人際關係－－除了王旭與妍華－－這對皇甫兄妹也曾離開過松嶽，某程度上他們可以理解王昭與解樹。

　　第二、三集的劇情中，乍看是高夏真這個現代人如何在高麗適應，其實也是透過零星的衝突，交待小樹與皇子們之間的情誼如何建立。只有四皇子王昭是與之對立。但無論王昭多麼冷面無禮又常語帶威嚇，最終都會讓小樹的話給堵住嘴。

＃第三集

－王昭：妳，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解樹：我到底哪裡得罪你？

　　　　你叫那個人殺我，也說要親手殺了我，這樣我還要坐以待斃嗎？

        　　我當然要想辦法活下來！

　　　　難道站在那裡等死嗎？

    　　　（王昭停步，又離開）

－解樹：想活下來是罪嗎？

      　　　明明大家都一樣，為什麼只針對我？

    　　　（王昭表情特寫）

　　特寫王昭，除了準基很帥，另一個原因是這句話打中了王昭。因為，從小在信州過著比百姓子女還不如的人質生活，王昭心裡肯定也有過「我到底哪裡得罪你？」、「我當然要想辦法活下來」以及「明明大家都一樣（是皇子），為什麼只針對我（沒有皇子待遇、沒有親情）？」相似的吶喊，王昭肯定明白小樹語言裡的悲憤與不滿多麼強烈，這份同理的認知強度，遠遠超過王旭。原因很簡單，因為王旭已擺脫那樣的生活，而四樹仍在特定的情境當下。

    　石頭塔的場景也出現數次。在這之前，解樹透過八夫人的陳述了解到「祈福」是疊石頭塔的意義。王昭有機會知道時，卻予以嘲諷（海外刪）。不久，某夜晚再度來到石頭塔的王昭，剛結束殺僧燒廟的任務，滿心期待得到母親的善意回應，卻狠狠被諷刺一番。回到八皇子的府邸時，王昭找到好地方發洩。於是解樹看到大爆走的四皇子。

＃第四集

－王昭：這些是母親為子女祈福所堆，叫她們別費心思！

　　　　乾脆來求我保佑吧！快！

  　王昭這句話，其實暗合了歷史印象「殺兄弒弟」。這些石頭塔都是各院的王后給予子女的祝福，這些子女正是王昭的同父異母的手足們。王昭推倒象徵母親與子女間的情份，同時也是逐步推倒內建的倫常秩序。此後，王昭將只會更加冷漠，直到無視任何人類的情緒，甚至無感。（第三集，解樹對昭的印象是「沒血沒淚的人類」）

  　然而「王昭的歷史」此時產生了變數，因為解樹的亂入：

－樹：四皇子，你受傷了！（牽起狼狗的手收檢查還有沒有哪裡在流血）

－昭：我說我殺人了

－樹：那告訴我為什麼殺人？

     　（王昭表情變）

　　　因為好玩才殺人嗎？

－昭：妳走。妳走！

－樹：想在這裡生存，不就是…在還很年輕很小的時候， 就要學會拿劍。

　　　不想死的話，就要先下手殺死對方…不然能怎麼辦？

　　　想活下來又不是罪過…

    　（王昭表情顯示：治癒中）

    　這時的王昭當然不曉得解樹之所以有這番理解，其實來自於王旭。緊接著，解樹說了一句名台詞：

－樹：雖然不能被原諒（殺人），但是我可以理解四皇子。

　　　我知道四子…現在心裡…有多煎熬。

　　解樹的善解與安慰，讓前一刻暴戾的王昭得到救贖，激動得以撫平。這一刻，就是知夢無法預知的「變數」，因為王昭的內心世界發生轉變。「雖然不能被原諒，但是我可以理解四皇子」這句話，後來出現在第十三集末，當王昭錯傷王堯，致使其墜崖，而自責不已時，他找來解樹，痛苦萬分地說出：

「我覺得告訴妳，妳就算不會原諒我，也會理解我。」

    　兩人類似這樣的對話迴圈，常在戲裡出現，且不只出現在四樹對戲的時候。例如，小昭要離開八皇子家，準備搬回皇宮的那晚，小樹曾說：

「我最害怕我自己而不是皇子。明明是我心，但我卻猜不透它會朝向何方。不管我多努力想改變方向，但還是失敗。」

　　到了第七、八集，在王銀的生日宴上，王昭因揭面具一事自覺受辱，對解樹發了一頓脾氣。當晚，伯牙來到了觀星樓，413立刻把話講開沒有芥蒂。可王昭此時卻對伯牙說了極類似的話：

「人心果然是可怕的。……我也摸不透我的心思。」

　　第一次看第八集時，注意到「人心果然是可怕的」，再看時注意到的是「我『也』摸不透我的心思」的「也」字。伯牙當時並沒有說什任何關於自心的問題，王昭回答卻用了「也」字，此時他真正說話的對象並不是伯牙，而是高麗的星星，是小樹。這裡的「摸不透」也才能延伸解釋為小昭認真去思考，小樹之於他，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存在。

二、浴池（浴穴）的兩個世界

　　戲裡的浴池一開始就設定為「通道」：時間上通往未來／過去；空間上對內是王室使用，對外則是百姓；人性上是內外的反差。浴穴大柢依地勢而內建通道，也是皇宮連外的密道。

時間：高麗 <-- 浴池(穴) --> 首爾（21th）

空間：宮外 <-- 浴池(穴) --> 宮內

　　高夏真自王室使用的浴池裡霍然起身，從此成為解樹。她曾回到浴池，希望能再次發生穿越，重返回廿一世紀，不過那一次潛水半天，卻遇到脫下面具，澡才洗到小腿的王昭（雖然被人家看光身體其實比較吃虧，但王昭畢竟是有帝王格局的人，不care 這些，重點是他的臉）。這時，浴池呈現出王昭的兩個世界，外表的陰冷，與內在對「臉不足」的羞憤、恐慌。

王昭：外陰冷 <-- 浴池(穴) --> 內羞憤

　　劇情跳跳跳，來到解樹成為茶美院宮女，與王旭在浴穴裡幽會。浴穴往後繞是皇宮，往前走是外面的世界。在這裡，王旭承諾帶解樹離開後方，往前奔去。這時外面的世界代表「未來」－－這裡的未來，化分為二，一個是高夏真想回去的未來，一個是解樹所憧憬的有８的未來（後來，她也真的得到了被王旭打臉「八」的一聲的未來）。

王旭與解樹：隱居世外 <-- 浴池(穴) --> 老死宮中

　　阻斷了浴池裡的兩個世界的人正是吳尚宮，她一舉填埋了浴穴的通道，無疑是斬斷了8樹的緣份。後來8樹戀情生變，遠因的確與吳尚宮有關（面對解樹鴧殺正胤之罪，間接逼使王旭必須在解樹／家族間抉擇）。其次是吳尚宮自己的世界，她不再有回到外面世界的機會，甚至也沒有活在現實世界的機會。

　　這個象徵未來封閉的池穴，第十五集時由王貞與十夫人合力搬石給打通了，他們是為了讓王銀逃出茶美院活命。然而從皇宮走向外面的世界，卻早以被皇軍圍守，十夫婦註定走不出自己的未來。至於王貞，他曾在搬石的空檔，向順德表達了自己喜歡解樹的那份心意；對應著浴池（穴）的象徵意義與解樹的命運，一度被吳尚宮封印的未來由王貞推開重圍並開啟，實有暗示。

　　另外，浴池位於「茶美院」，「茶美院」有時暗藏「母親」的意象：解樹之於王昭，吳尚宮之於解樹。

　　王昭步伐沉重地走入浴池之前，被澡后的酸言冷語狠潑一臉。這時的王昭母愛喪失，下一刻是解樹破水而出，構成了「情感取代」的張力。日後的情節，只要王昭失控，解樹都會從「剛好路過」（石頭塔）、「主動幫忙」（祈雨遮瑕）；到後來王昭自己會主動找解樹（強吻一段）（傷堯事件），王昭對解樹的情感依賴，不單是愛情，還有脆弱的寄放與安撫。　　　　

　　吳尚宮對解樹的情感，戲裡已有明線鋪寫，不再重述。需延伸提問的是，王建當初告訴解樹的那番話：「不要因為擔心未來，而忘了珍惜現在的幸福。」所謂的「幸福」，只能解釋為解樹與王昭的愛情，而沒有其他可能嗎？

　　王建與解樹的對話，提到的重點一、解樹未來人的身份；二、因為吳尚宮的關係（犧牲生命以保全小樹），他也願意將解樹視為女兒。換句話說，解樹每一秒的呼吸，都是吳尚宮與王建另類的結合後，所給予。因此，解樹求出宮而王建未應允，並不是為了替王昭留媳婦，而是與其出宮受更多未知的苦，在宮中只要不多言語，起碼生活無虞。「現在的幸福」，或許更多指的是得來不易的生命。

三、東池（昭與旭）

＃第七集

－樹：這裡是哪裡？

－昭：這片湖叫東池。是宮內太陽最快升起的地方。

　　完成了茶美院的初報到後，解樹就遇上了久候在外的王昭。王昭領著解樹不是參觀其他的苑囿亭閣，而是東池，顯然此地是王昭最喜歡的宮廷一隅。

　　東池湖畔滋養了王昭與四樹的愛情，打氣、爭執、觀星、安慰、重逢……都在這裡。東池湖畔樹木扶疏，又臨朝陽，此地象徵的就是「王昭」與「解樹」的愛情。

　　就在王昭從信州返回松嶽之際，日蝕，暗示著此刻他天生的帝王光環完全被障蔽。除了知夢、王建與王武曉得王昭的宿命，王昭是被繪聲繪影過了頭的奇怪存在。但還是有幾個人注意到他：皇甫兄妹、伯牙、解樹。

　　就像是東湖的樹木佇立於破曉，親眼見證了黑夜與黎明的交疊，王昭的成長與蛻變，重要的時刻，解樹都是見證人。這宮裡太陽最快升起的地方，也最先將溫暖與熱，照映在東湖的樹群間。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有日正當中的一刻。到那時，東湖不再是唯一享有陽光的地方；到那時，豔陽四射，普照十方，太陽終為天下所共有。這或許也是兩人未來命運的指涉。

　　樹木逢水而生，又照臨旭日。旭、昭都有太陽、光明之意，意謂著解樹在高麗前、中期的命定愛情。王旭、王昭其實是一體兩面的存在。王昭很早就掙開了外家勢力的親情綁架，王旭則不然。他在皇甫王后的教養下，成了節制、不踰矩、飽讀詩書重視美名的十全十美。王旭的愛情因解樹而全面燃燒，又因奪位大業而迅速滅寂。

　　這樣的脈絡模式，王昭其實也走上差不多的路。不過王昭 [一開始] 沒有家業、親情等無謂的包袱，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迅速展開護樹的決心與行動，直進的魄力，對王旭是強烈的威脅、更是不言可喻的嘲諷（王旭你終究什麼也做不到）。王昭曾一度因無法實踐對解樹的承諾，而萬般痛苦（駙馬事件），王旭何嘗不是如此？差別在於，這對同年出生的異母兄弟最後拒絕愛情的手段，王昭更加凌厲，更勇於自吞苦果。

四、真正得到自由的人

　　在宮裡，唯有已死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完－

＊本文原拆為（上）、（下），今合併為一。過去曾張貼於 PTT / Lee Joon Gi. (2016.11.11已撤)

(2016.11.29修)（2016.12.10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