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 ´Д`)y━.ξ

 　　1、非紀實文學，因情節所需有時忽略精確時空對照

　　2、清水(〇) / 日常(〇) / 偽現實(〇) / 三分之一糖，微酸(〇)

　　3、這篇原是預計接在連載﹙相愛．相殺〉第五回之後的番外。

　　　   不過，無論之前有無看過連載，其實都無礙閱讀。

　　４、本文分〈上〉、〈中〉、〈下〉三部份

　　雖然是私人醫院且有著嚴格進出控管的VIP樓層，理當不必擔心記者或者不速之客打擾，大可放心走動；但畢竟已接近子夜，途經靜悄的走廊，還是得小心避免太過急促的腳步聲在地板與牆面間碰撞所帶來的迴響。

　　明明是焦急地三步併作兩步而來，真正停在1013室前，田柾國又突然畏縮－－若是讓BTS其他哥哥們曉得平日大條不甩、玩起高空彈跳時還笑意滿滿，那個總是無所畏懼的田柾國竟然會有「害怕」的時候，肯定毫不客氣地大聲笑鬧吧－－可田柾國的手指的確是微微顫抖著。

　　門後面的那張病床上，會不會出現難以預料的畫面？

　　完全不敢想像，連大夜班的醫護相偕從身後略過，田柾國不敢出聲先行詢問裡頭情況。

　　「抱歉喔。」護理師推著行動護理工作車，示意擋在門口的田柾國讓個位置。

　　護理師反應冷靜。畢竟這時候還能獲准出現在VIP房的訪客，基本上已經通過層層的確認。眼前這位年輕人不是自己一個人，還有一位身材高大魁武、滿臉橫肉，比起年輕人大上不知多少歲數的男子剛才跟著一起步出電梯。那位男子現在還在護理站補填資料、積極了解1013室病人目前的狀況。

　　1013室的門讓護理師給推開。　

　　病房昏黃一片，走廊天花板的白燈讓推開的房門夾成一束漸弱的光，最後無力地摔在被子上。被子裡的人微微鼓成一丘不動，應是熟睡中。雖然田柾國仍存有幾秒的恐懼以為對方是不是死了？他就這麼站在門外，看著護理師熟練地作業：輕喚病患、將量血壓的布套伸進病患上臂、趁著機械運作的時間檢查點滴瓶及流速。病患睡得沉，幾個動作似乎只是肌肉反射，仔細留意並沒聽見有什麼對話。

　　護理師離開經過門口，瞅了田柾國一眼。田柾國禮貌性地鞠躬致意後，便走進病房，且將光束留在走廊。適應了一會兒時間，田柾國才無聲地走近病床。床上的人蒙著被子側身睡著了，只露出半耳及亂蓬蓬的髮頂。

　　「哥……」田柾國輕喚病床上的人，然而聲音小的彷彿聲帶被裝上消音器。

　　病床上的人均勻而遲重的呼吸聲算是回應。田柾國又起了疑心，會不會根本走錯房、認錯人了？他四處張望，面對著病床左斜上方，框著一塊透明壓克力板，病患欄位寫著「朴智旻」，另外兩欄是主治醫師及值班護理人員的姓名。

　　床頭兩側擺著簡約而不失質感的鋼烤三層櫃，臨近窗戶的那個櫃子，上頭攤開一條摺半的巾帕，巾帕上零落擺著耳環與戒指，一個紙杯及存量只剩半瓶的礦泉水。看到熟悉的飾物及擺放習慣，田柾國終於放心。

　　將原先靠牆的訪客座椅抬起，緩緩地移到床畔。田柾國一屁股坐下來，又呆了會兒，原想起身看看朴智旻的睡臉，又覺得只是這麼做很是突兀。索性滑動著手機。

　　今天 Fan Meeting發生的意外事故，應該已經傳開來了吧？點開習慣瀏覽的網頁，娛樂版首篇新聞就看到公司名稱「BigHit」映入眼簾：

　　新聞稿只有「返回飯店休息」這句說謊。昏厥反應出的健康狀況可大可小；就在經紀人哥與隨行工作人員的堅持下，朴智旻被安排住進私人醫院觀察一晚。

　　Fan Meeting活動甫結束，成員們紛紛表示想來看看智旻；經紀人哥以一夥人同時出現太過於醒目為由，斷然拒絕。閔玧其堅持至少先通上電話、聽到聲音，才能放心。於是一支手機傳著講，哥哥們開口都是「呀、智旻吶……」，想要表達關心，真的開口又沒辦法一下子講到重點，加上一旁團員嘰嘰喳喳的催促，不知這份緊張與在意有沒有完整傳遞給當事人知道。

　　手機才從鄭號錫手上轉到金泰亨耳旁，泰亨都還沒拿穩，就急急喊了「Jiminie？」然而電話端的智旻告訴泰亨，必須先掛上電話，護理師正要帶他去進行下一個檢查。喔，我晚一點會去看你。嗯，Jiminie要好好照顧自己。好，我知道。都是金泰亨在說。

　　田柾國睜大眼看著手機從泰亨哥手中，傳回到經紀人哥那收回。

　　大夥兒花了點時間確認明日行程的細目。於是，素日哥哥們討論事情時總是安靜守份的忙內，像個遊魂似地在四周飄來晃去、發出無意義的單音，卻又屢屢見縫插話，強調等等他要第一個去探望智旻哥。

　　迨溝通事項底定，田柾國大手一張像母雞趕小雞似的把哥哥們全都驅上媬姆車，自己則鑽進另一台經紀人哥待會兒準備駕駛的車上，迅速地繫上副駕座的安全帶，兩手頻頻拍打大腿，愈敲愈快。

　　經紀人哥由車外準備關上媬姆車的車門前，泰亨告訴經紀人哥他答應智旻會去醫院看他，音量稍大，連坐在另一台車的田柾國也聽得清楚。

　　來是來了，但智旻哥就只是睡。手機在田柾國的手掌上不停地翻來轉去，右上角的按鍵鎖，一會兒壓、一會兒彈，黑底的主螢幕時明時暗。瞥了一眼，現在時刻 00:30。

　　上回留意到這個時間，是因為朴智旻難得擺出哥的架子，正色對著耍賴半趴在別人床上不走的鳩鳥說：「柾國，該睡了吧？」。

　　然而「別踩白塊兒」的平板遊戲目前進行到速度再加一級的緊張時刻，田柾國根本沒空理任何人。

　　朴智旻對田柾國向來毫無辦法。說不上來為什麼對田柾國有那麼多的喜愛，或許是自己也有個年紀一般大的親弟弟、或許同樣來自釜山的土地情、又或許純粹是愛上那雙真摯的瞳眸。總之，就算田柾國偶爾收不住孩子氣而胡鬧，朴智旻始終無法對他擺臉，更別說訓誡。那句「該睡了吧」，已經是朴智旻對忙內所能說的最嚴格的話。

　　勸說放棄。

　　再讓這弟弟玩個幾局吧。朴智旻左右張望會兒，得再找些閒事做才不會犯睏。

　　原本是半趴在床上，手肘撐著，握著平板玩。到後來一路過關到門德爾頌的〈無詞歌Op.19 No.2〉，田柾國盤腿挺直了背，試了多次就是無法晉級到三頂皇冠，忍不住低吼，HOME鍵一按跳出程式，眼不見為淨。

　　嗯？現在幾點了？

　　3:09 am

　　田柾國立刻跳下床！

　　智旻哥不在房內，不會又睡在餐桌了吧？最近有一次類似的狀況，田柾國玩著玩著便睡死在朴智旻的床上。隔天一早，硬被金碩珍擰乳頭的叫醒。人都還迷迷糊糊的，金碩珍已經碎唸了一大串話，反覆著「智旻好歹也是哥，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緊張感很快就消失。

　　視線穿過半掩的房門落在鄰近房間門的餐桌座置，剛好可以看見朴智旻的右側臉，他正與背門而坐的金泰亨輕聲地說話。金泰亨幾時回宿舍的，田柾國渾然未覺。

　　凌晨本來就不適合朗聲交談，加上金泰亨聲線極低，就算空間距離窄小，也不那麼容易聽明白兩人正在談論些什麼。偏偏朴智旻又湊近金泰亨，隻手摀著嘴說著耳語，泰亨笑了起來，也以同樣的姿勢回覆朴智旻的耳朵。朴智旻聽完，搥了金泰亨的左肩一記，半笑半惱地「呀！」了一聲。

　　金泰亨又再靠近說了幾句，朴智旻卻不笑了，直接扳著臉斜瞪金泰亨，接著拿起不知何時放在桌上的草莓，塞進金泰亨嘴裡。金泰亨反應不及，草莓汁似乎流出他的嘴角、或沾滴了衣裳，他急忙抽取面紙擦拭。這兩人竟為此又笑了一陣子。

　　95z短短幾秒的互動，像是一張張高速拍攝，每一瞬間凝凍在田柾國的視網膜。似乎有著什麼異樣是需要去思考的，可田柾國的思緒全數停擺，雙腳猶如生了根，穩穩紮在原地欲與永恆相抗。

　　田柾國無法解釋怎麼胸口突然上衝一股悶氣，一時間什麼都不對勁，人也不舒坦了起來。

　　一開始的確覺得智旻哥總是熱情的模樣令他只能閃躲。認生的田柾國其實並不喜歡與人親暱，就連和家人通話，就是日常問候而已，更明顯的情緒流露沒必要，也不需要。

　　朴智旻約莫是二年前五月加入練習生的行列。當時宿舍成員來來去去，而出道在即，包括田柾國也都曾懷疑，這個人能撐多久？可是泰亨哥聽得對方也是95年生，就熱情的像隻脫了繩的黃金獵犬，無論去哪兒都興奮地拉著朴智旻到處跑，加上兩人都是同級生，生活圈中認識的人一再重疊；才沒多久，初來乍到還顯得怯生生的朴智旻，終於成了整天亢奮的拉不拉多。只要有95這兩名成員在，任何場合肯定鬧得歡騰。

　　從外貌上來看，公司上下無不笑說一臉嬰兒肥且略黑的朴智旻更像是忙內，田柾國也這麼覺得。明明是大上自己兩歲的哥哥，衣著、口條、甚至見過的世面，俗淺到常常讓旁人莫名跟著尷尬，而當事人恍惚未覺；非得毒舌如玧其酸一下，才會頓悟，並露出似笑非笑的落寞。可沒多久，又會看到金泰亨與朴智旻玩在一塊，到哪裡都惹得貓嫌狗不理，前一刻的困窘置若罔聞。

　　再加上，朴智旻總笑笑地叫喚著：「國兒啊，理一下哥吧！」

　　「智旻哥有什麼事？」初開始，田柾國都會認真詢問。

　　「撒個嬌給哥看吧，嗯？」

　　這樣毫無重點的對話，反覆幾次一如「狼來了」，田柾國對朴智旻的聲聲喚很快地充耳未聞。

　　「國兒，幹嘛站那？過來哥這兒坐。」朴智旻一下就發現微隱在門後的田柾國，開心的拍了拍左側的椅板，要他快來坐下。泰亨一聽智旻這麼說，迴身轉頭對著田柾國一笑，問：「白塊兒玩到哪兒了？」

　　「218關。」田柾國拉開泰亨右側的椅子，看著對面的朴智旻眼睛笑成一條細線。

　　「我們國兒遊戲玩的可好了！對吧？」朴智旻說的肯定。

　　「呀、Jiminie，你哪天也對我擺出現在這種看到田柾國就無比開心的燦爛表情吧！」泰亨故意雙掌捧著臉頰，手肘撐在桌面，對著朴智旻眨了眨眼。

　　「我看到你的臉就有氣。」一挑眉，方寬的額面就會堆起淺淺的抬頭紋。

　　「為什麼？」泰亨問。

　　「長得太好看了。」微翹的上唇嘟了起來。

　　「這傢伙也長得好看啊！你怎麼不嫌？」泰亨指著田柾國。

　　「國兒不一樣！少拿自己跟他比。」瞪大眼，問這問題簡直多餘。

　　「不是差不多嗎？」泰亨拿起手機，切換到拍照功能，將鏡頭轉向自拍。看看自己，又看看田柾國。

　　兩位哥哥的對話根本不有趣，卻一來一往拋接得極其流暢。看著朴智旻豐富的臉部變化，田柾國莫名覺得煩躁。

　　「國兒吃草莓嗎？taetae 的奶奶寄來的喔！」朴智旻將原本擺在他和泰亨中間的水果盤，遞到田柾國面前。

　　「你也知道吧？我奶奶有個朋友家裡是種草莓的，去年也有寄來過。這些是昨天還是前天就送到的。要不是肚子餓翻冰箱，都差點忘了還有這東西！」金泰亨撿了一顆小的往四方大嘴裡送，「這都給你，Jiminie和我都吃過了。」

　　眼前一顆顆鮮紅的草莓，大多是單顆宛如愛心般陳列在前；有些形狀則像是兩顆草莓融併在一起的心心相映。

　　田柾國並不挑食，水果、零食也都喜歡，但或許是心頭湧上難以言喻的疲憊，他對於草莓頓失興趣。

　　「我不喜歡吃草莓。」

　　95z的閒聊瞬間暫停，同時看向田柾國。田柾國看著金泰亨，又轉而注視朴智旻，「我比較喜歡覆盆子。」

　　「覆……盆子嗎？」好陌生的水果。泰亨的表情有點傻萌，他問智旻：「是蛋糕上常常出現的那種小小顆紅紅的那個嗎？」

　　朴智旻不理泰亨，直盯著田柾國。他沒說出口的是，團員們幾乎二十四小時聚在一起，沒看過田柾國對覆盆子表現出興緻。 

　　一次也沒有。

　　「那不是很酸嗎？」金泰亨問。

　　「嗯，很酸。」田柾國說。

【待續】

補記：2017/04/09 po文於 PTT/BB-Love